第七十六章:斬心為劍
夜色如墨,靜修堂後山萬丈絕崖風聲呼嘯,雲氣翻湧如濤,崖邊燃著一簇青燈,燈火不動如止水.佳云靜立在崖下,緊握靈劍,掌心濕潤,額間滲出細汗.
她盯著崖巔——那裡有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幕,如水波般攔在前方.那不是幻象,也不是純粹的結界,而是王宇以化神境修為親手凝出的「心鏡結界」.
誰要突破這道光幕,就必須面對自己內心最深的恐懼與執念.
這是一場無聲的審判.若無堅定的道心,就會被困其中,永世不得出.
「走進去,斬掉心中之魔.」王宇站在崖頂,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情緒,「若你連自己都看不穿,將來怎斬敵?」
佳云抿唇不語,一步邁入光幕.
寒氣撲面而來,天地翻轉.
她睜眼,發現自己回到了王家村最初的那間小屋,屋外下著雨,父母的聲音隱隱傳來.她推門而出,看見熟悉的院落,一切仿佛回到從前,甚至她體內的靈氣也消失無蹤.
她變回了一個凡人.
那聲音響起:「你修行做什麼?你永遠趕不上他.」
「王師救你,是因為你像那個人,不是因為你.」
「你不配.」
她耳邊回響著熟悉又刺耳的語句,聲聲如針扎進心口.
院外站著一個身影,與她容貌一模一樣,臉上卻帶著扭曲冷笑,舉劍斬來:「你連我都戰不過,還想成什麼結丹?」
她橫劍擋下,氣血翻湧,心神劇震!
那不是別人,正是她自己的心魔.
劍光連斬九式,火焰翻湧如海,她被壓著節節敗退,直到背靠牆角,劍刃抵喉.
「你不是她!你什麼都不是!」
那雙一模一樣的眼中,滿是嘲諷與怨毒.
佳云心神震蕩,呼吸急促,握劍的手在顫.
但就在劍鋒即將刺入她咽喉的前一瞬,她忽然平靜了.
她望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,低聲說:「沒錯,我不是她.也不想做誰的影子.」
「我就是我.」
她猛地拔劍,反手斬出——
劍勢不強,但卻極穩,極定.
那心魔在她這一劍下碎裂開來,隨風消散.
天地一片寂靜,風雨停歇,屋舍崩解,光幕散去.
當她再次睜眼,已站在崖巔,對面,是負手而立的王宇.
「見到了什麼?」
「見到了自己.」
王宇不語,只點了點頭.
她身上氣息驟變,靈氣澎湃如潮,結丹之境的火種開始蛻變,一絲絲金紋自丹田蔓延開來,劍意之中,已有「自我」之氣,不再模仿,不再依附.
「斬心者,劍始真.」王宇看著她,第一次主動問:「有無名劍?」
佳云沉吟片刻,道:「我想為它取名——問無.」
王宇輕聲一笑,卻未點頭也未反對,只言:「明日,隨我出山.」
她心中一震,激動難抑.
那是王師第一次主動邀她一同出山.
這意味著,她,已真正有了與他同行的資格.
——
翌日清晨.
王宇白衣而立,手持青銅古劍,佳云緊隨身後,劍意內斂,氣息如炬.兩人穿過雲霧山巔,離開宗門界域,直奔北域荒原.
「此次歷練,目的是斬敵,不是遊覽.」
「北域有一處妖族遺跡,近期頻現魔氣,傳言為封印破裂之兆.」
「你我前往,若遇敵,你先上,我後應.」
佳云眼神一亮,沉聲應道:「是.」
半日後,兩人落於北域「靈骨荒」,這裡寸草不生,黃沙萬里,無數白骨半掩地底,風中傳來陣陣哭嚎之聲.
一道身影自骨林中走出,全身包裹黑袍,雙目如墨,氣息森冷.
「修真者?」
黑袍人聲音沙啞,殺意如刀,「竟敢闖此地?」
佳云跨前一步,劍未出鞘,氣息已凝如實質:
「王宇門下,佳云.來此——斬妖!」
黑袍人怒笑:「區區結丹,也敢放言斬我?」
他身影驟動,化為十丈長影,魔氣沖天!
佳云劍光一閃,火勢自掌心噴湧,一步踏出!
「問無——破障!」
劍出如虹,火光如柱,劍氣貫穿虛空,正面迎擊!
轟!
兩股氣浪對撞,整片骨林震動!
黑袍人被一劍震退五丈,胸口炸裂一片,火焰灼燒不止!
佳云連斬三劍,每一式皆沉穩,內斂,殺意凌厲!
王宇立於原地未動,只冷冷看著,目光如劍,掃過大地.
「她若勝,你死.她若敗,我殺.」
黑袍人面色劇變,轉身欲逃,卻已來不及.
「問無·裂念!」
第四劍斬出,劍氣斷空,將黑袍人從胸前硬生生劈開,血雨炸裂,魔氣散滅!
佳云收劍,氣息微喘,身形不穩,卻咬牙站定.
「斬敵者,不可退.」
王宇終於走來,伸手扶住她,語氣平淡:
「記住今日這一戰.這是你真正成為劍修的第一天.」
她閉上眼,心中只剩一句話在回響:
從今日起,她要用自己的劍,走出自己的道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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